小议“清廷”与“清政府”

多年来，治清史者既用“清廷”之概念，亦用“清政府”一词，无人提出异议。近来有人著文谓，历史上并无“清政府”，政府只是近代资本主义社会的产物，与民主、共和制相伴而生，此前之中国历代政权，只能称为朝廷，不可称为政府。又谓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出现的政府，乃为孙中山任临时大总统之南京临时政府（《理论前沿》1997年第16期）。其文经一些杂志报章转载，有一定的影响。此说初看似有道理，实则不然。笔者虽不敏，愿就此事一辨，就教于方家。

首先，政府及政府一词（govemment），绝非近代才有。上古时代，当人类社会发展到一定程度，社会公共事务（对内的和对外的）需要较有权威的组织或机构来处理之时，政府便产生了。尽管政府起源的理论有多种，但可以肯定，政府是与国家相伴而生的。国家是地域的共同体，政府即管理国家的权力机构，不管这个政府是靠强力还是由民选产生。在西方，古希腊时即有政府之概念，亚里士多德、柏拉图都曾讨论过政府问题。在中国，唐宋时即有政府一词，用以指宰相处理政务的地方（据《辞源》）。到了近代，政府一词有了新的含义，但绝非近代以前的政权就不能称政府，政府和民主宪政政府是两个不同的概念，不可混淆。近代以前的国家政权机构，是政府而非宪政政府。1912年1月1日，孙中山就任南京临时政府大总统的誓词中就有“颠覆满洲专制政府……至专制政府既倒……”之语。可见，当时人们是把清政府作为政府看的，并且此处的“政府”指的是整个清朝政权，不是单指宣统帝或摄政王载沣。

其次，政府有多种类型，决不是只有近代宪政政府才可以称政府。早在古希腊，亚里士多德就曾对政府类型作了区别并讨论了各类政府的优缺点。近代以后，人们对政府类型的探讨更多。事实上，今天的各国政府有多种模式，有现代独裁制的，有资本主义民主制的，有社会主义的。同为资本主义民主制，又有不同类型。在中国历史上，先后有过君主制政府、民国年间的民主制政府（南京临时政府）、独裁制政府，以及我们今天的社会主义政府。

仅就以上两点来说，近代以前的国家政权可以称政府，清朝政权可以称清政府。至于人们没有称秦汉唐宋元明等朝代政权为政府，只是一个习惯问题，并非称清政府即构成错误。正如人们习惯上只说“清廷”而不说“汉廷”、“元廷”一样。